望着眼前这群头发花白、一个比一个顽固的老家伙们,萧瑀捂着发闷胸口。 只觉得有口郁气堵在喉咙里,上不来也下不去,难受至极。 都明说到这种程度了,他还能反驳些什么? 族老族老,拼的就是一个德高望重,族人敬服。 一个个的还都抱着“祖宗之法不可变”的可笑念头,根本听不进半点劝。 反观他这个家主,久居长安,族人认不认他还是另说。 李二陛下说得对啊,民为水君为舟,水能载舟亦能覆舟。 再这么对抗下去,下边族人就要掀翻他这个族长了! 萧瑀深吸一口气,强压下心中郁气,挺直脊背,试图用气势震慑住对面。 同时眼神如炬,落在每位族老脸上,试图让他们从眸子里看到局势的严峻性。 可让萧瑀无可奈何的是,族老们根本不为所动。 甚至萧鹤年还微微扬起下巴,一副“老夫吃过的盐,比你吃的米还多”的姿态。 纯粹是在倚老卖老! 不等萧瑀反应,萧仲山缓步走到萧鹤年身边。 轻轻咳嗽一声,目光落在萧瑀身上,语气平淡,带着不容置疑的肃重。 “家主,大家都知道你性情刚硬,后经几次罢官,行事才不免变得愈发谨慎。 这是大好事,谨小慎微,能为萧家避不少人祸。 可这次面对李斯文,你这也未免太过束手束脚了!” 说着,萧仲山瞄了眼巴州方向,眼中闪过几分不屑,冷哼而道: “是,李斯文绝处逢生,携大胜之势回返巴州,风头无两,民心可用。 但家主,他付出的代价是什么? 就以他那酷烈手段,早就把江南各家拧成了一股绳! 因为家族子弟惨死,不难想象,而今的江南各家已经是同仇敌忾,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。 如此大势,咱又何惧他一介毛头小子!” 萧仲山的推测虽有些武断,但却像是颗石子投入平静湖面,瞬间激起了其他族老的共鸣。 族老萧振海立刻上前,斩钉截铁附和道:“仲山说得对! 遥想当年,为抵抗前隋杨坚那‘平荡耕垦,抑制士族豪门’的一纸诏书。 咱们江南各家不得已而联合起来。 后得陈朝故地、各豪门士族接连响应,举兵叛隋,杀官吏,攻州县... 虽说最后被杨素率兵逐一击破,但也是惜败而已,给隋朝造成了难以承受的损伤! 面对隋朝倾巢而出的十万大军,咱们尚且没有怕过。 现在不过是个年方十五的少年郎,顶了天再算上他那几千的残兵,咱们萧家又有何惧!” 听着族老们各个大言不惭,萧瑀只觉得一阵好笑。 惜败? 还真能给自己找台阶下。 开皇十年十一月造反,来年开春便被平复。 不过短短数月,杨素的攻势可谓是摧枯拉朽,无可睥睨。 就这,你还意思自称惜败? 这群老家伙们,总是活在当年的辉煌里。 后经记忆里的不断美化,已经看不清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,更不愿看到而今局势的严峻。 再者说,江南各家联合,响应者无数,给隋朝造成极大损失。 只是因为隋朝刚刚一统,根基未稳,杨坚又是得位不正,谋权篡位,欺负周静帝一个七岁小孩。 饶是如此,当北方突厥大败,隋军兵临城下时,各世家也没组织出什么像样的抵抗。 可当政策的的确确损害到世家的根本利益后,你们才一变脸色,煽动民众叛隋。 现在...现在更不能与往昔同日而语! 李唐江山得位齐正,又经几年修养,朝廷稳固。 再加上陛下雄才大略,早就一步步的筹划着该如何集权中央...